都玩到很晚才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早上，江念却七点就醒的不适应的咂摸着昨天……
她觉得自己挺完蛋的，遇到点事就能整宿整宿睡不好。
而晚上做的决定在今天早上她没有后悔。她只是在咂摸，能让陈起喜欢多久。
这个喜欢是什么回事儿？会不会这个月谈了下个月就分了。
陈起太张扬了，一个到处都被人放在嘴里出场的高调人物，他俩分手那天的场面会很壮观吗？
这么一想，江念又觉得自己可以后悔了。
不后悔不忍直视。
……江念在七点二十几分钟后爬下床，抓着头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好会的自己……
反刍和陈起认识相熟的从头到尾；
陈起谈的那些女朋友；
他喜欢自己的原因在哪。
她好像没有他谈的那几个班花校花好看，冬天里那群女孩光鲜亮丽，她缩着脖子变成鹌鹑，衣服永远穿的很多且朴素。
关键她以前就没想过好看。
是一个为了省钱不要好看的人。
可条件明明有点，她不懂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打扮。
现在会打扮了吗？
其实也不会。
昨天她跟陈起在一块时她穿的那件黑色短袖和灰色长裤，她平时也穿，她没有几套出门的衣服，她没学到她后妈亲妈的一点精致。
为什么？
江念又绕回来。
自问自答：
陈起看上这个女的啥了。
江念定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想到这个社会，美女一抓一把，像下雨迁徙的蚂蚁。
八点钟准点的时候，江念收到一条微信消息，陈起跟她说早安。
江念：“……”
江念正在转移注意力的没玩贪吃蛇两分钟，看到上栏消息差点把手机惊慌的甩了。
……好会。
房内薄弱昏黄的床头灯照耀里，那样一个一米七，蜷缩起来像鸵鸟的跪在床上埋脑袋的孩子，把手机从头顶拿到，颤巍巍的打字。
江念：【你为什么起这么早】
陈起秒回：【你呢】
江念不会套话反被套，她埋头想了半天理由：【我起来上厕所】
陈起两分钟后回她：【我七点多就睡不着醒了】
江念：“……”
江念因为他迟了两分钟，所以又想迟。然后她开始突然烦恼这句应该怎么回。
江念花了十分钟左右打字过去：【为什么睡不着】
后悔了还是想我了。
江念把好坏两个答案都放在了明面给自己摆着。
陈起：【起来染头发】
陈起：【我出外面来了（亲亲），发现外面店门没开】
陈起：【（熊猫头震惊）】
江念：“……”
陈起比她自如的很快给她发了一张他在外面的照片，地面赤白，大城市没有早上。他说：【你收拾收拾下来吃饭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念抿抿唇。
起来了。
她颓丧的拿着那些并不好看的基础款的衣服，行李箱里全是短袖和长裤，没哪一个臭美的女孩子是这样的。江念快要哭的感觉自己其实没大准备好去谈恋爱。
陈起来的有些太突然。
分了会好惨吧？
江念蹲在行李箱，真的实实在在哭了一遭。
……
……
她哭的时候陈起不知道什么情况。
哭够了江念红着眼眶去扒床上的手机看，陈起二十来分钟之后又发消息问她：【是不是上完厕所还想睡会？那你睡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么】
陈起：【（小人兴奋蹦脚脚）】
陈起打字没一件事分几段的癖好，有的时候说事像写小作文。
—
“……”
陈起一个人到网红店铺里买了蟹黄小笼包，豆浆油条和粥。
在他了解的范围里江念很爱喝粥，不能一天三顿吃饭，能一天三顿喝粥。
“小破孩，所以天天那么瘦！”她爸的语气活灵活现。
买完粥，江念发消息给他：【（送花）】
店里除了上班族送外卖的没什么特别年轻的人，顶着一个火龙果头的陈起好笑的在门后面乐，突兀又好看，陈起打字：【就这个表情包？】
江念几分钟后回他：【么，谢谢大兄弟】
陈起：“……”
又振奋又萎。
给就伸出一只手的江念送完东西，陈起下楼去染头发。
染黑就不需要技术了。
但染黑就再难染其他颜色。
理发店老板给他挑个深棕色。
陈起都讲好价开始染了。
江念才问他：【频繁染头发会伤发质吧？】
江念：【你别染了】
陈起有种你终于知道了的快感，安安稳稳坐椅子上，打字回她：【我都在染了】
后悔吧。
他这么想。
江念：【……】
江念：【那我过来找你】
江念十分钟下楼后找到楼下他染的店，店门面很小，比起昨天那个，江念有种恍惚，可陈起坐在里面，染膏快全部涂到头上。
少年大背头，光头也挺帅的。
就是有点滑稽。
可能是在人面前就会逞强吧？还是什么，江念一直抑郁的厉害的情绪全没了，她在看清陈起后马上笑了出来。
陈起若有所感瞥头，看见江念小小脸上弯成桥的眼睛，小小秀气的鼻子，大白牙，右侧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未经雕琢是璞玉的女朋友还是扎着那个马尾。
浅色的发色在天光里又被镀了层。
穿着件白的晃眼的短袖。
像他的小天使。
陈起亲她其实有罪恶感。
但陈起喜欢拉神下神坛。
也不嫌自己这造型丑的陈起不要脸的伸手，那大手脉络分明，青筋突出。
“……”江念走过去，陈起握上她手，亲亲她唇才好了。
专理中年男人头的大叔举着染发膏染发梳：“……”
他就知道这小伙子伤风败俗。
江念想挣扎没挣扎的过，她睁着眼，发现陈起也睁着眼的笑意盈盈一下一下亲她——
“……”江念。
她不知道陈起的委屈顿时散了。
谈恋爱第二天就没热恋的不出来吃就算了，不喜欢他头发颜色他妈也行，甚至有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这个人是他的，她从默认谈恋爱那刻，陈起就没打算放过她。
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
慢慢分开，江念虚了的趴在他的围布上。少年眉骨疏朗如远山，皎皎的并不过于硬朗，鼻子嘴好看不用多说，面部走向都很舒展，但在江念眼里，其实还是个没成熟的脸。
……没成熟的人。
陈起眼底都含笑着，感觉心情好到飞起。
江念咧咧嘴也笑。
可她这张嘴从昨晚就有点不大利索，江念感觉就是被他亲的。江念吞吞吐吐，阿巴阿巴说：“你，你早饭吃了吗？”
陈头，“吃了，你吃了吗？”
“吃了。”
“小笼包还是粥好吃？”
陈起膝盖动动。
江念直起身来，坐到他旁边椅子上，两个旁若无人聊天。
理发师染好了把东西放到水槽，进了内室——根本不想出来。
江念说：“小笼包好吃。”
陈起莞尔：“刚闻到了。”
江念：“……”
江念伸手打了他一下。
“我给你，买奶茶吧？喝，你喝不？”
江念左望望右望望问。
她还没适应吃人那么多好吃的不回报。
即使是恋爱关系。
“……”陈起定定看着她，看着她有点尴尬，点头：“喝。”
“喝什么？”江念马上站起来问。
陈起说：“随便。”
“那我真随便。”江念又凑近他看看他头发，继续舌头打结，不会说话说：“你这这头头发什么时候好？”
……她把自己说的心脏快蹦出来。
眼珠清晰可见的飘忽。
“……”看的陈起也有点乱。陈起表面镇定的什么都听她的样，温柔说：“大约一个多小时吧？我头发本来就没怎么染，上色比较慢。”
江念点头。
陈起看着她背影一路出去。
他的小女票太纯了。
——还是不喜欢？
陈起看不出。
—
没一会，三毛悠哉悠哉的下楼找来。
陈起坐在小门店里的小理发椅上，大长腿弯曲一点伸不直。
他垂目点着手机，慢慢把给他发问号的好友请求加回。
陈起觉得谈恋爱最好的方式就是公开。
……他还没公开过呢。有点不敢。
主要不清楚江念她爸那知道了是什么反应。
好像一群人不着调久了，谁着调了就惊天动地，陈起后知后觉自己以前有点乱，虽然没献身，但好像都以为他妈不戴套孩子能跑海岸一圈……
要当好人。
陈起这么想。
三毛拍上他肩时，他吓得哎操一声，胆子快飞了出去！
三毛笑着望他。
“……”陈起火气腾的上来，伸腿给了他一脚。
三毛腿上挂着鞋印的坐到他旁边椅子上转，脏辫喧宾夺主的要命，说：“你这头发刚漂过几轮又染回来不怕头皮没了？”
陈起不想搭理他：“滚。”
陈起背头在三毛眼里那是帅绝了，三毛好喜欢男的，孩子又想飞出来。盯了会陈起有棱角的眉眼。三毛说：“为什么又把头发染回来了？”
陈起抬头看眼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你就染回来了？你这次还挺听你女朋友的话。”
这话说的夹枪带棍，阴阳怪气。
三毛都觉得自己茶。
陈起停止加微信的动作，戾气在脸上积蕴的眼角扫向他，他马上抬手做投降状！他真的怕了！但是又说：“我劝你做个人！是谁昨天左右逢源那么夹着尾巴帮你儿？！”
陈起看回去，没理他。
三毛想想，从昨晚他就在琢磨江念这个纯情和陈起这个有没有可能浪子回头的浪子在以后一直很好的可能性。然后他一想，就觉得，陈起比他们想象中的都爱江念。
三毛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验证成功了就说明这都不是他的臆想。
三毛腿碰碰陈起的腿。
陈起看手机没反应。
三毛低声说：“说说，你是不是专门为江念跑花县的？跑花县第一晚就打人打的还是于淮安，就是因为你通过找江念她姥姥的短视频，搜索到江念在那，她姥姥短视频里还发了于淮安和江念——”
三毛端着椅子往后退退——
结果发现退不了，三毛起身坐远点，陈起在煞气难当的瞪着他，三毛把剩下的话说完：“的亲密视频，头对头一块研究炸串，你妒火中烧，再不行动你就被拍死在沙滩上，看都看不到江念了。”
陈起收着身上的围布站起身，三毛吓的心跳紊乱了抓着手边的毛巾武器往门口退：“别，爷，我这话不会跟江念说的，他妈我谁都不说，只是觉得你对对江念念挺认真的，以后有什么矛盾我肯定在你俩中间好好劝慰。”
三毛惊恐的瞪大眼：“我不把你这事跟江念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又连说了一遍我不告诉江念！他爷才坐了回去。
他妈他爷那样就像个拿着大电锯要砍人的帅哥小丑，这染膏堆头上真彪悍。
老板过来给陈起脑袋刷刷。
陈起神色淡到快没有，勾了一个笑又讥讽感猛烈飙升的给三毛看着……真，可怜。
陈起：“给江念知道了我不活了。”
还有什么好活的。主要挺变态的。陈起本来口碑就不好，不希望给江念感觉到可怕。
陈起那些年跟她在同一个学校时自以为无所不能，人见人爱，对江念时，紧张的眼睛挂在头顶上，这样一个人设，马上就ooc了，又可怕又卑微。
江念排队好久，拎着奶茶回来后，发现三毛在。
江念傻眼的提了下手上的两杯奶茶，几秒后反应过来的在三毛大声客气说我不喝我不喝的时候强硬把自己的那杯塞给他。
江念说：“你喝你喝别客气！”
两个成年人终于也像极了过年的大人拜年。
气喘吁吁寒暄一通，江念笑眯眯，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带着一点讨好和讨夸奖的蹲着把网上口碑最好的配料奶茶递给陈起。
——像求婚。
陈起无语中好笑。
江念眼巴巴：“你尝一口。”
陈起戳开管子，给她先吸了一口。
陈起再喝几口半起身，给她吹个口哨迷死她的平静开玩笑说：“我现在洗头发了？爷等会帅死你。”
江念乐不可支。
陈起去洗头。
江念有点离不开他的跟上，小理发店脑袋低在水槽里洗。陈起后颈右上方有一颗痣，看多两眼觉得好性感。
洗完，陈起拿着毛巾擦脸。
——小可怜的领口前湿了几滴水。
明明脖子伸老长了。
老板带他吹头发。
一头靓丽的黑发。
深棕色就跟黑色没什么差别，但陈起想起来，还是抓着江念的手跟江念解释了下自己没染纯黑，有一点点颜色她能不能看？
他说时，店铺里风力极大的吹风机还在呼啸工作，陈起声音扬了点，那烟嗓得亏是好嗓子，能高音，给吹风机混着都好听。
江念被他握着手听完，突然从这一刻不停的嘈杂中听出他的小心翼翼来。
——完全是染给江念看的高兴的。
虽然事实是这样。
江念听完，应完，陈起专心吹头发了。
江念一直蹲着仰头望他。
陈起一会又晃晃她手，问她：“为什么老蹲着？”
江念提起气，声音大点回他：“因为喜欢。”
陈起弯眼。
软软的刘海在他眼前飞舞。
少年发质偏软。
陈起问她今天想干什么。
江念想一会：“看电影吧。”
她贫瘠的印象里，男女之间的事中，有一项是看电影。
……另一项是吃饭。
感觉当情侣在一块能玩的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