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两个字落在耳畔, 周宜宁忍不住心虚。
虽然做好了要和外婆交代领证的具体经过,但她没想到外婆会直接这话说出口。
尤其是“算日子”,每个语调都含有老人家的期待。
外婆为她的事儿这么上心,去年在京大附医住院时就对裴京闻很有好感,本就动过替她要裴京闻联系方式的想法。
没想到过年时,自己一眼就看中的青年,还真跟自家孙女回了家。
外婆在小镇生活了几十年,看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眼光独到得很,见到裴京闻的第一眼,就知道这青年的矜贵,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从小受的教养,让他知世故而不世故注],最开始还担心阶级不对等,裴京闻会轻视自家孙女。
事实证明, 她的这个担心很多余。在外婆看来, 就裴京闻护她跟护眼珠子一样的劲儿,根本不可能存在低看,所以外婆对裴京闻,可谓越看越满意。平时和她打电话,时不时会旁敲侧击问,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进行下一步。
她一开始担心外婆接受不了先领证再培养感情,后来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总想着当面告诉外婆。
结果工作耽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拖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大半年,周宜宁不禁心生惭愧。
明明有很多机会,可她总是顾虑太多没说出口。
老一辈的观念,总认为女孩子结了婚才算真正安了家,外婆早些年没明面上催促她,却也一直担心每个人能陪伴在她身边。
说到底,是有点辜负外婆对她的关心。
想到这,周宜宁敛了敛眼底的愧赧,挽住老人家的臂弯,语调轻柔,还有些难掩的志忑:"外婆,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您答应我先别生气。外婆笑眯眯的,“什么事儿啊?".
我、我和裴京闻一”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对上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眸时,她有些紧张:“我们已经领好了证。
说出口的瞬间,她觉得一直堆积在心口的郁气疏散了些。
沉默了似乎有一两秒。
空气都变得几平凝滞。
周宜宁张了张口,小心翼翼观察着外婆的反应,正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下,外婆伸手搭在她不自觉捏紧的右手上。
说不震惊是假的,短暂的怔愣后,老人家很快选择接受。
原因很简单,她相信白家孙女不是冲动的性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说深思熟虑,起码心里是甘愿的。
“宁宁别着急,我没生气,”老人家回过神,语调温和着说:"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心,我相信你有处理自己人生大事的理性。
这下换周宜宁愣住。
那一瞬,耳畔里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外婆这几句话反复在脑海里翻腾。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可以自己去抉择她的人生。
“只要你不后悔,无论做什么选择,外婆都会永远支持你,”外婆笑容慈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直觉还是挺准,小裴是个靠得住的人,你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说完好一会儿,因为外婆和她预想中的态度截然相反,周宜宁有些找不到失神的思绪。
她想过外婆会站在她这边,但没想到外婆的态度会这么坚定。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除了裴京闻,她还有外婆,还有那些会永远爱她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泛起了一阵酸涩,很快从脸部神经延到眼眶。
雾霭覆盖了视线,她想搭话,可惜喉间实在干涩得厉害,一句完整的音调都发不出。
她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矫情,总是没出息到一点风吹草动,都控制不住得落泪。
“哭什么?”外婆不禁心疼,赶忙扯过纸巾,慌忙却动作很轻替她擦拭泪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周宜宁乖巧没动,闭上双眼,像小时候那样,任由外婆替自己擦去泪珠。
她打心眼里贪恋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工作原因,周宜宁不得不留在京北,而外婆年龄越来越大,加上老一辈的人讲究落叶归根,舅舅孝顺,舅妈会保持面子功夫,外婆并不愿离开溪水镇。
所以她对外婆的陪伴越来越少周宜宁本不是话多的性格,也就在外婆面前,才会完全放开全程都在跟者人家分享生活中的趣事也就在外婆面前,她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等平复好情绪,她吸吸鼻子,尽量克制浓郁的鼻音,“您对我这么好,我想在您这做一辈子的小孩子,永远赖着您,让您一直开心下去。
“我可盼着你长大呢,”外婆和她开玩笑,“等你和小裴定下来了,我会更开心” 周宜宁一噎。怎么又扯到裴京闻了啊。没郁闷一会儿,想到这次回来,本就要和外婆把话说开,于是忍住那点羞赧,轻声说:“他向我求婚了。“哎哎,好好,”见她白嫩的脸蛋晕开绯红,外婆止不住喜悦,连称呼都变了,“那阿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提亲啊?周宜宁有些无奈,".…外婆,您就这么舍得把我嫁出去呀?"
“当然舍不得,”外婆摇摇头,温和一笑,“不过女大不中留,把你交给阿闻我放心。”这毫不保留的信任,听得周宜宁心口沾了酸味。她轻声问:“他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偏心他啊?"
“那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啊?"外婆唇角的笑意不减,语调慢悠悠的,“让我们宁宁偷偷喜欢了一年又一年都放不下,这不一见面,就瞒着我家里把证领了。"“唉,”老太太叹了声,“女孩子养大了,就是别人的人咯。”
周宜宁:
在家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外婆年纪大了,舅舅这些年不再外出工作,而是跟朋友合伙开了家餐馆,考虑到秦绣闲来无事,舅舅干脆拉着人一起去筹备。
最近刚开业,夫妻俩不常有时间回来,就算晚上回到家,知道周宜宁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好拿捏,秦绣一连几天都躲着她,没整任何么蛾子.
周宜宁这几天的休假,可以说非常闲适。
月底这天,赶在纪录片下一站的拍摄前,周宜宁先回了趟京北,打算跟得能聚一起的裴舒语和严可薇待几天。
下了飞机,她打开微信,点进裴京闻三分钟前的那条消息。
W:[老婆,回来了吗?1[今晚有没有别的安排?我想你想的要死。]后面还附带了两只兔子亲密的表情包。很可爱,也很….骚。
暗示性极强。
周宜宁不禁气闷。
这个禽兽现在越来越不知收敛。
撩拨她的浑话张口就来。
知道不会有人看见她的屏幕,周宜宁不禁心虚,生怕被人看到聊天框.戴好口罩,她回复:[你想我,还是想睡我?]裴京闻秒回:[都想。][还想看你哭呢。]
很直白。
每个字都带有欲.念。
变态!
周宜宁心跳骤然漏了半拍,控诉他:[禽兽。
裴京闻不以为耻,非常理直气壮,[睡老婆不是天经定义?][老婆,快点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答应闺蜜在前,想到裴舒语千叮咛万嘱咐今晚是姐妹局,直觉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怎么正经,周宜宁只好扯了借口,[我明天到。]
发送成功,她没敢再看对方回了什么,慌忙退出微信页面。恰好她走完VIP通道,视线正撞上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女人一身红色品带长裙,衬得肌肤更加雪白,微券的黑发顺肩头披散在身后,站在那引得行人频颛回望很精致的装扮,饶是认识多年,周宜宁仍会被她这张明艳的脸蛋吸引,产生一种对美好颜色的欣赏。“我的宝,终于到你啦!”严可薇摘掉墨镜,接过她的行李箱,朝她暖昧挑眉,“走吧,今晚你是我的。这话,就跟富婆要包.养她一样。“去哪呀?”周宜宁顺从点点头,好奇问。
“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严可薇神秘笑了笑:“走,裴公主等着呢。”两人上了那辆白色玛莎拉蒂,裴舒语递给她一个纸袋:“宁宝,快穿上看合不合适。
怔愣间,严可薇眼疾手快打开,入目的是一条白色吊带长裙。
收腰的设计,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银色细链坠在腰间,还搭配了一条黑色蝴蝶脚链。
极致的颜色对比,说不出的清纯。
"怎么要穿这条裙子啊?”周宜宁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你听我的,快穿上,”裴舒语不容她拒绝,“今天带你去探索一下未知的领域,保证你去了还想去。
周宜宁拗不过,只好磨磨蹭蹭换好裙子。
不知道严可薇从哪摸出卷发棒,非常有兴致给她卷了发尾。
红唇饱满而水润,肤色白皙而透亮,这条裙子恰到好处勾勒她的身材。
整个人的风格,完全和之前不同。“卧槽宁宝,你这么好的条件,吊在裴狗一棵树上真得亏死了啊,"裴舒语感叹道:“不行,今晚必须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女人的快乐。不给周宜宁反抗的机会,等车子停稳,她拉着周宜宁从「夜色」专属通道上楼。这是一家专门为京圈上流人士开设的酒吧,老板是裴舒语交好的发小,隐私性极好,能来这的人有财富还不够,必须得有权势。霓虹灯光影朦胧,耳畔的音乐很燃但不刺耳,知道周宜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总会不适应,两人只好先带她坐在休息区。“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小狼狗还是小奶狗?”裴舒语一副任她挑选的表情,"都可以给你唱唱歌,喝一杯。"
当然两人有分寸,不会真发生什么肢体接触。“别害羞嘛,人生就要及时行乐,”严可薇附和,把调好的一杯酒递给她,“试试。从小到大,周宜宁就没来过酒吧。看到这儿的陈设和氛围,以及听到两人的对话,紧张感笼罩着全身
应严可薇的推荐,她抿了几口,嘴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栀子花的清香。
还没等她应声,一道温和的嗓音落在耳畔,“姐姐们需要什么服务吗?
是一个顺毛刘海的小男生,长相很清秀,但就是看起来没大学毕业。
"哎呀宁宁别说不嘛,看弟弟有什么才艺,”见她要摇头,裴舒语摆摆手,“反正你男人能忙成狗没时间陪你,还不如让弟弟陪。
“别有那么强的道德感嘛,”严可薇扬了扬酒杯,“你家裴大佬又不在,你嗨完回家,还是乖巧的乖乖女。
你一言我一语,周宜宁呼吸乱得厉害。
不过她也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想着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可能酒精有点上头,她低声说:“那你随便唱首歌吧。
话落。
耳畔倏地落下一道半笑不笑的低磁声线。
“姐姐喜欢听什么?"男人逼近,高大身姿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视野,喉间挤出的笑音,难掩危险:"这么晚了,不知道姐姐还需不需要其他服务?
周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