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起来,我买了一些食材,打了包,毕竟作战这事我也出不了什么力。
出了五阳城,马车一路向东,远远便望见我方的大营。
守营的士兵得了招呼,验过我的腰牌,将我带至慕容澜兮帐内。
我动手做了几个小菜,巴巴地等着慕容澜兮回来,眼见日头逐渐向西,又去营地给兵士们做饭帮忙。
我做的川菜是这里没有的,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特意减少了辣味的用量,即便如此,领头的大厨尝过以后,还是连呼够味,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盛好最后一锅菜,左右兵士纷纷回身行礼,待我回头看时,慕容澜兮一身风尘,立在我们身后,挺立的身形,气势十足。
“怎的这么闲?”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端的菜,面色淡淡。
我把菜递给身旁的兵士:“去吧,给大家尝尝。”再回身向他道:“不然我能做些什么?又没缺上你一口。”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帐,努了努嘴:“喏,你的。”
他的嘴角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瞬时又消失不见。
我递过碗筷给他:“今日真是去了那临风坡?”
他应道:“既然有人等,那便去会会。”言毕轻启粉唇,尝了一口菜:“兵分两路,端掉也不错。”
我轻轻笑了,既已知道有伏兵,派上一队自后方包抄,再前后夹击,也是没有悬念了。
正笑着,却见他长眸一瞟,那眼神仿佛是:“你还会做菜?”
我翻了翻眼皮,向他道:“不然呢,蝉露行宫时你吃在嘴里,难道想的是别人不成?”
他轻轻笑了,唤帐外侍卫道:“今日一战,他已暴露,断不会再留在营里,你速去拿下,以免逃脱,审出幕后之人,让他画押。”
“你早发现他了?”我欣赏着他如春风拂面的笑容,轻声问道,不过想想倒也不奇怪,他在宫里这些年,观察力自是不一般。
待他吃完去收拾收拾那一身尘土,我将碗盘送到帐外,和兵士们一起清洗,回来时瞧着那副将跟他凑道:“大人,表小姐可要在营里小住?”
他微眯了眼,那副将呵呵笑道:“适才将士们皆对表小姐的厨艺赞不绝口,若是表小姐在,大家有口福了。”
我躲开一旁,待他入了大帐,我才进了去,接过他手上换下的衣衫:“我给你送去洗洗,便回五阳城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道:“天色已晚,你如何回去?”
我愣了一愣,低声道:“那……你要送我吗?”
他凑近我,声音轻了两分:“今晚……我有军机要议,不能离开。”
“那……我便自己……”
“将士们想吃你做的菜。”他打断我的话,淡淡道:“不如……你再帮上两天。”
“我……”我犹豫道:“那我去找一间营帐挤挤。”
刚一转身便被他大力一带,顺势压在了大帐壁上。
他的白衫贴近了我,俯身耳语道:“这营中没有女眷,你想去哪儿挤挤?”
“……”我一时语塞。
他踱到大帐门口,飘过一句话来:“我这帐中尚有余地,你先歇着吧。”
我瞅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得在床边坐下,点亮了油灯,整理起衣物来。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我出帐望了望,静谧的夜色中,一个个营帐亮着灯光,映着满天繁星,衬起兵士们爽朗的言语,颇有一番生气。主帐中更是灯火通明,想是议事议得激烈。
我回到帐中,合衣躺下,明日早些起来,给大家做点早膳。
睡意朦胧,恍惚间像是有人坐在床榻,我一骨碌坐了起来,却是慕容澜兮。
“你……这是做什么?”那双眸如此幽深,幽深得仿佛要将人吸了进去,我低了头,不再看他。
他贴近我,低声轻语道:“我说过,若是在我的大帐中,你逃不掉。”
“我……我……我……”我心中一凛,一把扯过身旁的缎被,蒙头一倒,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被外传来一声轻笑,他起身道:“我还有些事务处理,你且睡吧。”
半晌没了动静,我悄悄拉下被沿,却见他坐在案几前,眉目如画,手中的笔在折本上落下,留下一笔笔流云般的墨色。
于是这帐中,跳动的火苗,映着我的瞳仁,又照出那宁静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帐壁上,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凝住,直到夜色再度淡薄,他才在我身旁躺下。
我轻轻侧头,端详了片刻,他的黛色长眉,长长的睫毛,和着那浅浅的呼吸,让人不想打扰一丝一毫。
我也合上了眼,趁这丁点时光睡上一会儿。
清晨我起个大早,给大家熬了一些粥,准备了些小菜。
午后捷报传来,继续向前推进,整个队伍,前行十里。
将士们士气高涨,我望着他们的笑脸,也颇有些高兴。若是早些结束战事,大家也可班师回朝,与家人同聚。
傍晚,侍卫报京城来了使者,那使者入得大帐,给慕容澜兮呈上一封密信。
慕容澜兮拆开看了,遣侍卫请使者去歇息,独自沉默良久。
我见他眉间凝重,小心问道:“可是有何难事?”
他沉声道:“圣上密诏,要与伽罗讲和,且约了在那秘罗镇外五里处,要我与你一同前往。”
这皇帝消息可是灵通,我心下暗道,想是一路皆有探子盯着我的行踪。
但这议和之事,与我何干,事出反常必有妖,难怪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我走上前道:“如此,我陪你走一趟吧。”
他双眸一沉,沉吟片刻,接着道:“我先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