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相约仍是柳长亭出马,带去了我的书信。那条通道据翾璃讲应是皇宫留的逃生之道,他也是幼时偶然发现的。我本不打算二次露面,以免引起皇帝那边的注意,但慕容澜兮道这事缺我不可,只得去了。
但此次我们更是隐秘,我藏在了慕容澜兮马车下的暗室里,直到进入翾璃的府邸,才悄悄爬了出来。
再次进来轻车熟路,慕容澜兮更是淡定自若,全然没有第一次进入应有的惊诧,只一路默默的前行。
到得音的地宫外,我们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无其他人,才轻轻在石壁上叩了两声。
很快,石壁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人走到石壁边,沉默半晌,也轻轻在石壁上敲了敲。
有回应了!我抬眼瞧了瞧翾璃,他冲我点了点头。我再次在石壁上敲了一下。
对面又传来一声回音。
差不多确定了。我回头,用眼神向慕容澜兮道:行了。
他轻轻颔首,上前一步迈到我近前,白皙又浅浅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抬起道:“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我茫然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从袖中掏出碧落,亮出剑刃,在我手指上划了一刀。
我皱了皱眉,却也没吭一声。
慕容澜兮伸出右手食指,贴上了我的手指,我的鲜血渗了出来,沾满了他的指尖。
他在石壁前站定,缓缓将指尖贴在石壁上,似是暗暗运起气来,很快我发现,他的指尖有金色光迹出现,点点环绕,流动,沿着石壁渗透进去。
他的手指开始在石壁上游走,金色光迹随着指尖的移动,流出一行行字来,然后又消失在石壁之上。
我正惊奇地看着这景象,他握住我手腕的手向前一拉,我没提防脚步便随了去,慕容澜兮顺势将我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澜兮哥哥……”我有些惊诧,忍不住唤道。
他没有任何回应,只全神贯注运力在自己的右手。
手指感受到他舌尖的温度,我瞬间红了脸,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眼神也无处安放,低了头在地上乱扫。
翾璃愣了一愣,默然转过了身,将目光投向他处。
直到写完,慕容澜兮才把我的手指放了下来,又立在墙边端详了一会儿,石壁后传来一声叩响,他转头向我们道:“走吧。”
接下来的几天,都十分的平静,我等着音的消息,看慕容澜兮他们来往查探仇云海的事。
闲来无事,我便到蓝若卿那里打发时间,他倒是十分随意,任我在府里来去,一边办理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带着些有趣的眼神瞅着我在身旁的动静。
门外脚步声自远而近,来人进了来,在蓝若卿耳畔悄悄说了几句,我用手指在案几上画着圆圈,睁大眼打量他俩的表情。
蓝若卿听完,来人便退下了,他在我身边坐下,清清嗓子道:“雪儿想知道他讲了什么?”
我心里答道:“想”。口里却是嘴硬道:“不想”。
他“呵呵”笑了,长长的手指在我头上点了一点:“雪儿,你好可爱……”
“上次雪儿给我的锦帕,我找人验过了……”他拉长了声音,悠悠地。
我没有出声,眼珠儿却是随着他去了。
他声音沉了沉:“这红色粉末里,有人血。”
“人……人血?”我有些惊到。
“此外,还有十几味药材和一些尚不明确之物……大约是……炼出来的丹药。”
我脑子里如有白光一闪:“你是说……?这东西可能就是……上次那天师所炼之物?”
少女之血炼丹,视人命如无物,这……我不禁抬头望向了他。
他也沉默了,这结果想必也在他意料之外,洛妃,毕竟是他母亲。
半晌,他才出声道:“母妃离开时,我尚年幼,彼时记忆中,爹娘恩爱有加,这变故其中缘由,我不得而知,每每问起,皆是三缄其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侯爷和娘娘想是有难言之处,待以后我们慢慢了解。”
他嘴角动了动,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翾璃到府上来看我,顺便带来了音的消息,几日过去,想是在皇帝那里有了些许进展。翾璃道音今日隅中之时在乐府出现,有护卫跟随。这倒是符合他的特质,向皇帝求得半日琴瑟,这由头倒也合理。
只是,若要与他搭上话来,需得进入那乐府去。
我思虑之间,翾璃却是十分安静,一双朗星般的俊眸在我面上停驻了半晌,轻轻道:“你与她……确是有些许相似……”
闻言我回神道:“她?是谁?”
他收住了话语:“我一时失言,以后若是有机缘,灵姑娘自会得知的。”
见他不愿意继续说下去,我也没再勉强,跳起来道:“那今日翾璃既有空,不如同我去一趟天牢?”
“天牢?”他讶然,但随即反应过来,颔首为是。
前日我已经在书库翻查了音族人的穿着图谱,大致明了几分模样。我换了一套男装,再易了个容,跟在翾璃身后,低垂眼睑,闭口不言。
这牢里各式人等,大都与政事有关,翾璃要找个理由进了去,倒也不是很难。
翾璃假借与嫌犯交谈之时,让我四下打探,我将天牢前前后后走了一个遍,也未见到相似之人,看来皇帝未将音的族人,置于明处。
如此一来,范围仿佛有些大了。
晚间我与蓝若卿商量,能否将我送入乐府,寻个机会,和音见上一面。
蓝若卿思索片刻道:“眼下倒是有一个法子,我玉阙两年一度的府乐盛会不日便会举行,各国皆会派上乐官歌姬来会上一会,研习各国曲乐。其中这伽罗国的琴师最是适合你,伽罗国宫中女子外出整日以纱覆面,不易被人察觉。”
“那好,这事便交于你了。”我起身道。
蓝若卿将手中折扇一关,满面是自信之色:“那喀隆王子手下乐官曾受我惊世长笛,自是要卖我一个人情。”
喀隆王子?我听着耳熟,猛然想起来,便是那日我在殿上奏了他的乐器,还带走了音的邻国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