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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闻道 第三十二章 都坦然

    满霞宗外,撑伞遮阳、睡椅摇晃。


    付与眯着眼,偷瞄对门勾栏院窗边艺妓的胸脯,“就这!?还不如小嫣呢!”


    少年轻瞑双目,规制‘三物’动向...


    【功】1500


    【德】758


    【名】300


    他将【德】、【名】拿起,由神魂正中,推去下元气府,逐渐搭造筑构……


    如同给一间破烂的茅草屋舍围起一围栅栏、柴扉,并挂上一柄榫卯闩头。


    付与沾沾自喜,“我交朋友的眼光,其实还算不错的吧?”


    最近这几日,真是多亏了墨夷珺。


    不仅破例给自己塑了谱牒奉位,还让麾下门生供奉香火,又容自己授道扎纸手艺...这才获了【德】与【名】一千寥寥。


    却是可惜,依据《世说》中所载,如此之数,只能够疏解一座焦身气府。


    付与悠闲拍膝,喃喃道:“该出去走一走了,若始终依仗香火供奉,恐怕会拖延太多时间,到时难免因小失大。”


    “不过‘迸元丹’为何还未现世?”


    说罢,也算是‘入乡随俗’的付与,在地上拿起陶瓷碗,把甜醋喝得底儿净。


    他咂舌出一口酸气,便取出袖中《世说》,撚过几页楔言陈纸,打量起来……


    “这处功德堂,还要再走一趟。”


    付与把古书卷了几卷。


    上次一行,就觉察其中置放不对,如今这一看,还真是板上钉钉了。


    “宋妍,是个妙人。”


    《世说》:


    天地人间,三才一合。


    腰俞撑脊,而神庭顶天、涌泉立地。


    人如物、生若死,皆是含苞待展蕊。


    ——————


    江东道场,风潇潇,待迎冬雪。


    付与‘故地重游’,坐居‘客位’,舂茶煮水,竟也是熟稔至极。


    他有意道:“不可谓不幸,毕竟自己也是得了一念,才想到的《敛身焱》。”


    “不过,江道友才是重中之重。”


    少年求见的丰腴女子,虽然不知先前在何处,但是也终于听不下去了...


    “小王八蛋!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她现身怒道:“要不是我帮忙,就凭你之前的一手古朴杀术,能打过谁!?”


    付与一听宋妍如此说教,立马就来了精神,整出一张人畜无害犹有怜的面仪。


    他双手端起茶盅,楚楚可怜道:“既然宋妍府主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求府主能让晚辈再去一次功德堂。”


    “可是,宋妍府主也肯定知晓我不得炼化‘纳物’之事吧?”


    “可否让晚辈‘白’走一趟呢?”


    这名丰腴女子抱着膀,单单是在旁人看起来,都觉得‘累’。


    她简直恨得牙痒痒,故意道:“我若是不准的话,你又能怎么办呢?”


    “哎呀!”


    付与叹了好长一口气,侧仰着头,疑似自言自语:“另一位府主是谁来着?”


    “好不容易才搭垒起的一条长生桥,叫别人给凭空搬拦了进半的灵气、运数,真不知道‘桥匠’和‘船客’咋想诶?”


    “搞不懂啊……搞不懂!”


    话语间,这名驼背的少年就已经转过了身,摊着两手,“干脆自己写好了?”


    宋妍这被气得猛一跺脚,‘山壑’都如地震,“你敢写一个试试?!”


    少年装作听不见,又喃喃了什么?


    《世说》:


    天地有为、乾坤有法。


    世间万般,不可离‘秩序’二字。


    ‘洞天’、‘福地’、‘客人’。


    小参大、多掺少,尽‘拨正反乱’。


    为人道也,或不为人道也,不可梳。


    他心道:“墨家底蕴,无可厚非。”


    付与抻了个懒腰,悄悄回望,放慢脚步,朗声道:“干脆去长生桥钓鱼吧!”


    这时,宋妍已被气得面色无比难看,左脸青一块红一块,右脸荤一块素一块。


    “好!我答应你!让你再走一趟!”


    少年挑着音调,长‘哦’了一声,没皮没脸道:“宋府主可真是胸襟宽广!”


    丰腴女子的面色更难看了,伸出一根青葱细指,遥遥指着道场入口,“滚!”


    “得嘞!”


    ——————


    周郎府邸,残垣断壁又修锦宫。


    公堂上,黄商以二指并撚黑白子,迟迟不知该落往何处...道:“凶险万分。”


    周子安无所谓声响,半截白烛台充当压尺,按着新籍与范本,容其仔细校对。


    他慢吞吞道:“今天的棋不好下?”


    “只一个‘死’字便了得。”


    黄商风轻云淡,一股芒寒色正,至今未曾消逝半分,“的确是该看后人了。”


    周郎蓦然惊起首,又落下。


    他翻出一本《志怪传》,作者的署名恰巧是‘黄商’,“给付与留下的么?”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往事辗转云烟。


    周子安捏按着风池穴,说道:“后手留尽,其实是蛮忌讳的。”


    黄商无所谓谶传……


    他闲庭信步,在门楣下立起身姿,高大如擎梁,煌煌身映红光。


    乍一看,竟是仿佛一柱擎金乌。


    “可怜枯耐十纪年岁,未能得见真盛世。不知如何,更不该当知如何。”


    ——————


    “拜见庄国帝。”


    赤国朝堂上,温孤卯抱剑行天揖礼。


    女帝点头示好,一挥手,将一张庄国的‘缉杀令’丢下,“认识这个人吗?”


    “听说过。”


    他放下‘十二人之首’的缉杀令,无所谓直言道:“此人与我师妹有亲事。”


    女帝伸出一根食指,慢慢卷弄发缕,说道:“若是可以,就把他拉过来。”


    温孤卯提醒道:“兵家‘兵胎’。”


    “无所...咳!”


    女帝陡然一个弓腰,瘀血喷出,直接打湿了案子上的奏折,“只要他能来,就无所谓,虽说是如此有些不堪耳,可是赤国也的确需要兵家入主了。”


    “一个条件就够,告诉他,无论在何时,以子民为先。”


    温孤卯并未再劝,只是默默颔首,递过手帕,道:“我会尽力。”


    “卯,谢谢你,这就够...”


    届时,一大滩瘀血喷洒在龙椅周围。


    一代立国号‘菏雨’的女帝,就此刻香消玉殒……


    温孤卯有些恍惚,原地坐了下来。


    “可怜操劳,却有谁会为你书好?”


    他抱起这名曾被黎客彻底打碎了三座气府的女子,走下了‘催命台’……


    不再是‘女帝’,而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