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绍霆亲自出了张卷子给她做了一遍，差不多合格了，次日她没课，他便抽了半天时间带着小朋友上路。
第一天上路主要让她感受和习惯一下，目的只要她分清油门和刹车，车子的基本功能掌握了就可以。
翩翩上手还挺顺利的，她在季宅中人民公园那么大的院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问题，胆子也不小，不会像有些女孩子刚开始学车时一惊一乍。但也不急躁，开得很谨慎。
季绍霆表示很满意：“乖乖比我想象中还是聪明一点的。”
翩翩笑眯眯地问他，“那我这么乖，有没有奖励嘛？”
季绍霆不清楚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也并不介意，只是道，“现在教你倒车入库，这个练好了就给你奖励。”
傻乎乎的翩妹纸还以为倒车入库和踩油门开车一样简单，却没想到这项技能是诸多女司机的死穴。
她显然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练到后来有点累了，力不从心，一开始满满的信心也丧失了一大半。
后来两次勉强入库成功了，还差点把车子蹭到。
她用来练车的这辆R8是她自己挑的，因为季先生说这个车身不算太长，又没有越野那么重，适合她试练，而她却只觉得这是季绍霆车库里最便宜的车了，即便一个不小心真的撞毁了……她的羞愧之情也可以略少一点。
季绍霆宣布今天练习结束了，顺手帮她解开安全带，她却蔫兮兮地靠在椅背上懒得动弹，几乎垂头丧气。
季先生给她拿了一盒酸奶插好了吸管喂到她嘴里，语气含笑，“想要什么奖励？”
翩翩抬起小脸，眨了眨难掩失落的眸子，“练得不好呀……还有奖励吗？”
男人轻捏她的脸颊，语气玩味，“爷瞧你长得漂亮，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
翩翩知道他诚心哄自己开心，便不客气地开口了，“老公……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套舒适一点的公寓？最好，离咱们家近一些的……你知道的，姒姒怀孕了，她现在，她现在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原来她自己的那套小公寓你也去过的，偏僻，又有些简陋，房间也太小了些……她现在正在找房子呢，只是她刚毕业，这一年来也没做什么正经工作……毕竟现在楼价这样高，随便一套公寓也要几百万，林家……想必是不会给她钱的，我担心她资金有些周转不开，委屈了自己。你要是方便的话，或者你让沈远去找也行的……”
季绍霆道：“林姒打算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说起这件事翩翩难免伤心，鼻子有点泛酸。
“我知道这很难，姒姒必然也明白其中艰辛，可是她是孩子的母亲，如果一个孩子不被自己的父亲承认，连母亲都不要它……它实在太无辜，太可怜了……”
季绍霆倒也没说什么，粗粗盘算了一下，问，“你觉得对面那片去年新建成的湖畔外滩怎么样？”
湖畔外滩是位于季宅对立方位的一套私人高级公寓，只有三栋楼，因为地理位置优越，生活购物方便，而且避免闹市区，楼价被炒到极高。
翩翩一听眼睛都亮了，“我觉得挺好……”
“嗯，那块物业的总开发商姓陈，前阵子不晓得和季叔霖起了什么矛盾，季叔霖把那个陈姓房地产公司收购了，现在这些楼盘都在季氏名下，湖畔外滩是精装修公寓，直接就可以入住，你叫林姒自己去挑一套吧。”
翩翩点点头，开心极了，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老公你真好，谢谢老公。”
周六白天季绍霆有公事要忙，和翩翩约了傍晚开始上公路练车。
翩翩有点想念顾正嵘，想着周末上午爸爸应该会在家看书喝茶，就直接叫老黄送自己回顾宅了。
管家见她回来有些意外，忙到：“小姐，先生上午出门去了，您有急事吗？没有的话要不要在家里等一会儿？”
翩翩有点失望，在客厅坐下，心下有些狐疑。
今天是周六，爸爸的习惯一向是不喜欢在周末加班和应酬的。
他说过平日晚间应酬也就够了，周末应该多陪伴家人，喝喝茶健健身看看书之类的。
她问管家：“爸爸是去和老朋友见面了么？”
管家好像有点尴尬，“这个……”
“难道去公司了？”
管家的脸色更加不好，张了张口，复又闭上。
好像欲言又止，更像是不敢说似的。
翩翩心中难免生疑。
这个管家在家里也干了七八年了，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一向与她亲近，就算她现在嫁出去了，也不至于生分成这样吧？
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
可是她前天晚上还和爸爸通过电话的！
“老杨，我爸爸究竟去哪儿了？”她的语气不由得凌厉了几分。
杨管家面露难色，叹了口气，想来早晚也是瞒不住的，终于是坦白了，“先生，先生去医院了……”
翩翩脸色大变，“爸爸怎么了，他生了什么病？”
“唉……”杨管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去医院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翩翩到达州立医院，在老杨的带领下上了三十三楼的私家病房。
翩翩推病房门的时候手便软了，管家忙帮她推开。
顾正嵘正倚靠在床边输液，身边不乏伺候的人。
“姐姐……”扇棋讶异地看着顾翩翩，短促地唤了一声。
扇棋这样一惊，手中削好了皮的苹果险些掉落在地。
翩翩的双脚仿佛被黏在地面上。
动弹不得，四肢僵硬。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爸爸病了……
包括她年仅十五岁的妹妹。
只有她不知道。
顾正嵘亦是十分意外，大约还在盘算着要如何对她隐瞒病情，一时间并没有表态。
翩翩的双脚许久才恢复力气，走上前半跪在顾正嵘床边，眼眶里的眼泪拼命打转，“爸爸……你怎么了？”
顾正嵘摸了摸她的头，托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冰凉的地面扶起，“来，坐在爸爸这儿。”
他拍了拍床前的位置。
翩翩终是落下了泪，她匆匆地用手背拭了拭，“爸爸，你可以告诉扇棋，那么翩淮也一定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难道她在爸爸心目中真的就这样没用，甚至还不如她的妹妹。
顾正嵘看着她的目光太过复杂晦涩，翩翩明白他是一定不会开口。
她转向身边伺候的人，低声问道，“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我爸爸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么？”
在场的人没有得到顾正嵘的指示自然是都不敢开口的。
翩翩从病床上下来，她知道在这个病房内一定可以找到她需要的答案。
她绕了一圈，床柱边上就悬挂着病人的简略病例以及当日所需挂的药水。
她取下来看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息静气。
可也没有人胆敢上前与她争抢。
她的目光下落，心口犹如被狠狠开了一枪。